“梅西文身烫头吃烤肉,一年照样进 91 球”
文身把国脚封印了??
时至今日,再谈文身,无论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是野蛮生长个性表达,将这些论调抬上桌面认真讨论似乎有点老土。可惜的是,文身仍然伴随着数不清的标签,可以是“文化自信”的遮羞布,也可以是特立独行的入场券。我们邀请了六位年轻人,谈了谈他们所知道的文身故事。
L H J
[ 21 岁 大学生 ]
“他搬出算命师傅,
只为说服母亲大人。”
我表哥文身之后没快活个几天,就突然怂了。他家还是比较传统的,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一想到回家面对我阿姨,这皮肤上多出来的图案无从解释,就犯怵。他绞尽脑汁后无果,动之以理晓之以情都无法说服我阿姨,他就突发奇想:
“就在前几天,我大半夜突然惊醒,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第二天我去找人算命,他说我‘命里有一劫’。我吓坏了赶紧问怎么破,算命的告诉我必须要文身才能化解这一劫,否则会很危险!” 然后他顺势脱了上衣,大吼一声:“妈,您看!我现在睡得特别安心。”
结果?我阿姨又不是傻子。
阿 君
[ 32 岁 中国移动员工 ]
“偶尔露出来的鸽子,
会遭到别人的耻笑。”
故事发生在 911 事件后的第二年,当时我思想很偏激,极端反美。某天中午,在得知美国对伊拉克发动空袭后,我心情非常低落,碰巧朋友当时迷上了手工文身。
但我当时审美不太好,在校园里能见到的素材不多,找了半天,最后找到了新概念英语高考词汇书上的一个图:和平鸽。第二天下午,我买了铅笔刀和黑色笔芯,和朋友直奔后山。整个过程就是用刀片割开皮肤,用手抹上墨水,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当时虽然满脑子冲动,但也没忘基本的生物课常识,我们用打火机给刀片进行了简单的消毒。
完事后觉得图案太单调,让又文了个十字架在鸽子上面,当然我到现在都没搞懂一只鸽子背个十字架想表达什么情感。当时的出发点无非是年轻人的虚荣心,确实收到了一些同学朋友羡慕的眼神。但是年纪稍大,偶尔露出来的鸽子会遭到人的耻笑,实在是不太像精致男孩了。
H U A
[ 25 岁 自由工作者 ]
“没想到,洗文身成了命里的一道坎。”
我高中时期就想文身了,到了大学终于得以实现。当时文了花臂,面积大又是彩色。文身改变了我很多,虽然现在洗得没剩什么了。
想全部抹去它,经费自然成了最棘手的问题。我自然不会找家里要,为了筹钱四处找朋友借,还试过把各种借贷软件里借钱出来,投到高利率的理财软件里赚差价。还在学校里发布过帖子想把自己“租”出去,可惜没人接手。
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开始反思自己的年少轻狂。一开始文身是希望它可以给我力量,后来洗掉是因为内心已经足够坚强,不再需要形式上的东西支撑自己。说从来不后悔,是假的,但我确实很感谢这段经历。
Xiao Yu
[ 年龄秘密 科研工作者 ]
“钻石和文身,哪个更恒久远?”
我是中国的持证兽医,未婚夫 Dima 俄罗斯人,研究粒子物理学。当时他刚从香港旅游回来,在我俩睡前的技能冷却时间里,他严肃地称呼我全名并质问我:你怎么还不跟我求婚?!
我不喜欢传统上的男方求婚,要结婚的话我想参与决策甚至我来求婚都没问题。同样,我也不喜欢传统上的婚戒。虽然科研人员的身份和文身的关系好像很远,但我的工作性质决定我需要经常洗手,实体戒指很不方便。于是,我们决定文一对戒指。
我们做了简单的戒环设计,我的无名指侧面文了一个“D”的俄语字母“Д”,他的无名指侧面则写着代表“X”的“Щ”。其实很多人不推荐这样做,因为文身戒指戴上就再也取不下来了,但正因为此,才显得格外贵重。
我很感激 Dima 勇敢的参与,我们的文身戒指肯定会随时间流逝而褪色,但是我们也会积极维护它,正如积极维护我们的婚姻。目前的计划是以后每年纪念日去补一下戒指,视它的半衰期而定。
阿 昏
[ 24 岁 研究生在读 ]
“文身注定是一辈子的绊脚石。”
说一个身边的朋友,坐标广东佛山,半年时间不到一共纹了四个:雅典娜、宙斯在手臂,后背一个锁链,脖子后一个眼睛。临近毕业,他家找关系让他进国企,可想而知:进不了。
文身面积太大,而且不好遮盖,除非一年四季都穿长袖,还得戴围巾,但他可是在广东。于是他爸妈又打算让他去日本留学,因为要打工修学分,可是在日本,有文身的人连澡堂子就不给进,又断了去日本的念想。
既然这些文身影响这么大,干脆洗掉呗?可洗文身比文上去疼得多,自己又偏偏是疤痕体质,就一直拖到现在。以前我觉得文身没什么,可看他纠结成这样,一般人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如果不够洒脱,文身注定是一辈子的绊脚石。
张 生
[ 30 岁 传媒业 ]
“纠结要不要文身的,特别怂;
戴有色眼镜看文身的,更怂。”
我奶奶,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生人,小臂上有一支玫瑰花文身,说刺青应该更贴切。她年轻那会儿村里小姑娘们为了臭美都去文身,互相扎的那种,我奶奶怕疼,就只文了一支玫瑰花。我爸和我弟弟也都有纹身。
这可能不算是什么家庭传统吧,但文身在我家从来不是问题。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文身改变不了我们什么,就是喜欢、好看而已。
每次看到有人不明就里地批判文身,我就巴不得冲着他们喊:“大清已经亡啦!” 我奶奶生长在旧社会的女性,没读过书,都不会戴有色眼镜给东西乱贴标签。那些人应该觉得羞愧。
■ 以上皆为化名及设计图片
采访撰文 Mengwei / 内容编辑 Ayy
图片设计 白 /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