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敢为 | 戴上帝陀碧湾,海洋辽阔,独自荡漾

9月28日,闪米特完成了2017年环中国海岸线的探险计划,从广西防城港市到辽宁丹东,5732公里,14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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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8日,闪米特完成了2017年环中国海岸线的探险计划,从广西防城港市到辽宁丹东,5732公里,140天。

10月初,闪米特和妻子羚羊回到上海朱家角的家。因为羚羊喜欢话剧表演,闪米特陪着羚羊报了话剧表演班,一起学习表演,每天完成大量的即兴练习,扮演着不同的临时角色。

也许,对于探险家来说,日常生活的很多时候,也是在为探险做练习。体能训练、对下一个目的地的史理知识的了解和储备,是最基本的练习,更深入的是,像摹仿一个特殊角色那般,进入一些极端体验,很多为日常意识所淹没的恐惧需要克服,一些想象力无法到达的陌生处境需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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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个人、一叶舟,出没在浪里,孤寂又奇特。

5月11日,是探险家闪米特无护航、纯人力皮划艇环中国海岸线探险计划启程的日子,出发点在广西防城港市中越边境的北仑河河口。三个朋友、我们和几个路人,见证了这个时刻——静悄悄地开始了。

上午八点,从酒店出发前,他下意识地拿起桌子上的眼镜,拧了拧螺丝,又放回原地。他不戴眼镜,只是本能地对这些不可靠的细节放心不下。

午后,13:11,水位比清晨上升了0.8米,这是一个小潮的日子。尽管仍然不是适合下水的理想水位,但闪米特还是得下决心出发了。5月多变的风云,并不是划船出海最好的季节,但为了在10月寒流穿越白令海峡来临前完成计划,也只能开始了。

装载着9升左右的淡水(两天的行程,预备三天的量)、猪肉干之类简单食物的EPIC艇,重40公斤左右,被闪米特轻巧地扛起来。这次他使用一条硬艇进行长途探险,而不是速度更快更轻的折叠艇。出发前,与这条为这次海洋探险定制的艇,磨合了四个多月,但对闪米特来说,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确信自己掌控了一条新艇的特性,他会告诉你:“至少要划过500公里,遇到新的场景,也不好说。”

对于事物基本事实的判断,他表现得很谨慎。皮划艇纤细的线条,划过潮热港口上空建筑的屋顶线,放入水面,闪米特抓住艇的边缘,尝试找一个平衡点,然后稳住、飞快地跃入,人和船在水中明显地现出一道沉落的线条,瞬间便被茫茫的海水包裹了,浪涌拍打着船壁,几次摇晃之后,慢慢稳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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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艇的船壁厚度大约三毫米,这是我与海水最近的距离。”他有些兴奋地与我们道别,挥起了勺子桨,在与浪涌几个回合地扭打之后,获得了一种平衡,渐渐合一,慢慢地,他成为视线中的一个小黑点,海天一色。北仑河上的渔排,模糊地划定了我们的国界,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方向,贴着国境,划向海的深处。


在我们深入回顾闪米特无护航、纯人力皮划艇环中国海岸线的探险经历之前,也许应该先谈谈他为什么选择皮划艇作为探险的工具,皮划艇带给他怎样的快乐?——这是我们无缘经历冒险的人也能感知的乐趣。


不出海的日子,闪米特和妻子羚羊暂住在朱家角,这里,水道四通八达,从家门口出发,划船就能满足一切日常出行,划着船买菜、划着船遛达,每天都下水,划不远,就是湖,野生的菱角和芦苇,原始、丰饶,水鸟让这些日常的景色,有一种空阔的美。


皮划艇是一种个人可以操控、相对便利的水上舟行工具,可以把一个人带向无人的岛屿。他喜爱岛屿,像喜欢一个个孤立的人的故事,一路上,他收集别人的故事,用故事交换故事,自称是“故事收割机”,“可惜,这次遇上最长休渔期,海上很难见到渔人,我划得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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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叶舟,出没在浪里,孤寂又奇特,他很容易被水上的作业船看见,人们也很容易对他敞开心扉,或者什么也不问,舀一碗淡水递过来。那些随意讲起的故事、生活的情状,像命运的网罗中随机漏出去的苦和乐。他说,与水上人的生活比起来,自己的苦算不得什么,“人生就是受苦的过程啊。苦就是苦,没必要对它太多地介怀,很多时候,苦是很随机的。”


登山和皮划艇,是闪米特喜欢的探险方式。为什么要去探险?因为好奇,想了解路上千奇百怪的故事,“我是故事收割机啊。”闪米特收住一个正在讲述的南海上的一个小岛龟龄岛上遇到的建筑工的故事,插入了这句话,像是要分散一下注意力,停顿,让100,再从100数到1,看见鱼了,就说:哦,fish,看见海豚了,就说:哦,dolphin。”


通常进行长距离海洋探险,平均每天划40公里,比较合理,但如果仅仅保持这样的速度,有时遇到一个大海湾,天黑之后,若跨越不了海湾的长度,就需要兜进去靠岸,一进一出,又会多出20到40公里。这样的话,很难说,能否按照既定计划完成这次探险。


中国的大陆海岸线全长18000公里,有六千多个大大小小的岛屿散布在海岸线周边,用跳岛方式划行,整个路线就会拉直,极大减少了距离长度,但风险和缺点在于,难度比较大、危险系数比较高。需要时刻评估体能状况与路程的关系,需要面对很长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上岸点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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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s Lanting


夜航对于功能原始,救助系统单一、脆弱的皮划艇,几乎是不可行的。出发前,德国的皮划艇探险家Freya告诫闪米特:不要夜航、不要在海上睡觉。不过这一次,闪米特有惊无险地经历了几次夜航,在面对漫长的悬崖峭壁和滩涂地貌,始终无法靠岸的时刻,在茫茫黑夜里孤行,需要告诉自己:“啊,现在唯一要担心海天一色,划错方向。”


本来预计,整个中国大陆海岸线划行完成后的长度是6500到7000公里,实际上,他用5732公里的旅程结束探险,一个原因是,用跳岛方式,大大缩短了距离,另一个原因是出发时预算一天的路程大概是一天划35到40公里左右,实际上,每一天划的距离大概是50公里左右。


平均每天在海上8到12个小时,最漫长的一天,划了15个小时。直到晚上靠岸后,才吃这一天的第一顿饭。晚饭吃得很简单,遇到暑期长假,许多度假海滩,游人如织,餐馆和旅店生意火爆,找个餐馆慢慢吃个饭,时间上太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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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米特在海上划船的时候,羚羊开一辆越野车,作后勤,白天沿着海岸线驾驶,到下一个上岸点等他,有时每天都能见面,有时闪米特在海上的什么小岛露营,两三天不见。所以,在能够见面的时候,闪米特要抽出时间,陪羚羊夜跑一个小时,他很为不怎么运动的妻子的健康担心,也担心自己的。闪米特总是说,“我总是很悲观的,害怕哪一天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行了,然后我什么都不能做了,因为这种恐惧感,驱动我努力去探险,而且是赚到一点钱,赶紧去探险,而不是赚到足够的钱,才去探险,这是我的恐惧感在驱动我。”


一天挥桨的动作以“上万次”计算。这次用了勺子桨,和过去用的不同,出发前,用了六个月来练习使用这个桨,才算慢慢上手,掌握了它的基本的特性。划船极致的快乐是什么?划到最后,跳进海里,“感觉海水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从里到外,这时候,不再觉得海水与我是不一致的,而在平时,如果跳到海水里,身体立刻感觉被黏糊糊的东西包裹着,希望尽快用淡水洗一洗。”

2

无助、绝望和孤独伴随着极致的美,一场一场的对抗过去后,和自然之间和谐的感觉更真实、更深刻。和2015年的黄河万里皮划艇单漂的探险不同,上一次,在河道里,大部分的风险,是可见或可预判的。在海上,辽阔无垠的海面,把一个一个危险元素,从视觉和心理感受上降了级,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海面,其实可能潜藏着某种威胁,正以快慢不定的节奏,一步一步临近。
闪米特记得,在黄河漂流时,遇到一个激流峡谷。

他说,有那么一刻,世界突然间安静了,感觉自己被埋入了水中,大脑无法思考,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挣扎,试图摆脱水流的掣肘。几秒后,艇头被浪花高高拱起,整条艇竖了起来,完全失去了控艇的能力。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另一个自我不知何时飞到了悬崖顶,冷眼看着峡谷里的另一个自己——像个面团一样被卷浪揉来搓去,“当两个自我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都明白,听天由命的时候到了,我们已经尽力了。这就是恐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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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环中国海岸线起航的第二天,闪米特在北部湾遭遇了雷暴,雷暴顷刻来临——只用了岸上的我
们走入一间早点铺的几十秒时间。顷刻之间,黑云压顶,并没有雷和雨,但你能感觉沉寂的天空中,好像存在着沙丘推移的声音,久久不至。


看着乌云和路上奔逃的行人,一人说:“哦,闪米特今天要受苦了。”另一人说:“才不呢,他会说,让对抗来得更剧烈吧。”


那时,海面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船只,离岸风狂乱吹拂着海面,任何想凭人力,把船划到海边的努力都是徒劳。坐在皮划艇上的闪米特,意识到自己瞬间成了海面最高的物体,也就相当于引雷针。开始的时候,闪米特曾设法加快速度、调整方向,想避开雷,后来发现完全是妄想。


他相信“概率”,觉得如果继续待在艇上,总有一个雷百分之百会击中它,雷密集地炸开,像极了《拯救大兵瑞恩》里,一阵阵无缝隙降落的流弹,在距离自己远近不定的地方,死神一般巡走,像在搜捕什么。他想啊,如果跳进海里,降低高度,至少有一半以上免于被雷击中的几率,剩下的就交给运气吧。于是紧抓住桨和艇,纵身跳下,他告诫自己:“无论何时,艇和桨都不能离开自己的”。就这样,一手抓住船,一手抓住桨,雷暴持续了六个小时,跳进水里的时间感觉是四十多分钟,但心理感觉很漫长,“每一分钟都很难熬,感觉死亡随时会发生。没炸到你,可能是运气。这只是个概率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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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瞬息万变的天气,海岸线上实际的地理状态、靠岸点的实际面貌,是另一个难以被详尽和准确估计的风险。闪米特后来说,准确地定位上岸点,才是整个探险攻略的核心工作,工作量极大,不确定性更高——尤其当涉及到很多保密状态的海上军事布署信息的时候。


浙江很多地方靠不了岸的,一个一个半岛,很多悬崖,有可能唯一一个可以靠岸的地方,就是一个军事基地,更不能靠近。还有整个江苏省几百公里长的滩涂地貌,也给靠岸带来阻碍,常常要拖着艇,在滩涂里走四五公里,不留神就被陷入淤泥,面临更大的死亡威胁,所以拖着艇行走烂泥滩,也成了一项新技能,有时需要轻轻趴在艇上,借助它的浮力,在泥水难辨的浓稠液体里,以半走半爬的方式走很久。上岸后,羚羊完全洗不干净那些糊满淤泥的袜子,全程一共丢弃了三十多双。夜航是危险的,但这条艇的设计师,针对穿越中国海岸线的难点,对艇做了一些尽量能适应夜航的改造,其中一个地方是,设计了一个可以把桨固定在船上的横向绑带,如果遇到必须在海上过夜的情况,就把桨固定在绑带上,然后加两个浮力袋,这样基本可以坐在艇上过夜。


闪米特在离开汕尾不久,到达广东和福建的边界,此地悬崖密布,几乎没有可靠岸的地方,当时的上岸浪,凶猛地拍打岩石,他估摸,如果强行靠岸,有可能在100米的地方,背后一个上岸浪,就把船和人死死拍向岩石了。入夜时分,仍逗留在茫茫大海上,陆上灯火依稀,岸涯有尽,而时间无垠。夜航是对海洋探险家心理的极大挑战,何时才能靠岸,哪里是岸?——一个循环无解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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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米特算了算,这一天,七点半出发,行程本来强度不大,但因为台风刚过境,东风异常强劲,一整天划了超过15个小时,却只划出四十多公里,这么一算,心理的打击太大,前所未有的,对照自己是那么全力以赴地划过这一天的,这种粘滞无效的感觉,太摧毁意志了,“我一刻也不想划了,只想马上上岸,但不是悬崖,就是军事基地,我还是不能上岸。”继续,一桨一桨地,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靠岸、不知道还要划多久。大概又划了十几公里,听到有水的回声,借着月色看见不远处一个很小的湾,一个很小的沙滩,太巧太巧了,“大概只有十多平米大的沙滩,如果涨潮,可能也就没有这个地方了”,他心想,再算一算这天一共划了六十多公里,差不多晚上九点多上岸,搭了帐篷、煮了碗挂面吃了之后,再次看清楚小沙滩上有个草坡,草坡后面是一个墓地,管不
了那么多了,睡下后,再次确认时间,是晚上11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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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看到身后的墓群,后脊梁有点儿冷,庆幸自己在出发前曾去墓地搭帐篷过夜,连续进行过三四次这样的训练。他相信要让人心里恐惧的感觉降级,光是告诉自己“不要怕”是没用的,有时反而会更冷更怕,只能一次一次去面对去经历,恐惧感才会逐步地一层层下降。而探险路上,所经历的重要关头,总是不期而遇,“一下就被推到一个极端处境中,不能逃避,日常的练习做心理铺垫就很重要。”他说。


整个海岸线,有两个地方靠岸难度极高,一个江苏,一个丹东。在江苏海岸,所经历的滩涂地貌之艰巨,出人意料,几百里长的海岸线上,大海和陆地之间隔着十几公里的滩涂,半夜无法上岸,只能在海中间等着潮水涨起来,一分一秒地领受自然力量极其缓慢的折磨。


这只能是一个与自我对话的时间段,个人身体和意志力的极限在哪里?有没有最合理地分配了体
能?很多时候,根本无法通过直观感受判断危险已经降临,但有时,当自己甚至已经对航行经验和技术失去把握的时候,又会有神秘力量把船只悄悄接管过去,很难从经验或科学的角度作出解释。“无助、绝望和孤独伴随着极致的美,一场一场的对抗过去后,我和自然之间和谐的感觉更真实、更深刻。”

3

现代的工具给探险带来相对完备的技术支持,却也悄然磨蚀和钝化着个人的能力,依靠功能强大的前沿科技对抗自然的问题在于,“90%的时候,你可能是安全的,完全依靠现代导航工具没什么问题,但剩下10%的时候,可能就是不安全的,无法依靠现代工具。需要让自己保持一种敏感,保持个人能力是更重要的事。”


在未知的地方,全新的场景里,对于天气,个人在场的评估是更为可靠的判断。在海上,所有的决策,包括方向、速度、体能分配、时刻要面对的切入一个浪的角度等等,都需要进行大量的评估,评估的方式,依靠经验——需要身体保持足够敏感,还需要依靠计算。另外,茫茫大海中,还有精密计时的机械腕表也很重要,不用怕没电,准确走时,坚固硬朗,明暗光线下都可以清晰读取时间,适当防水,滴滴答答的走时声音俨然成为了孤寂探险者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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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中,每隔两三个小时,查看一次气压值,数值变化的曲线,描绘着未来几小时的阴晴。通常大船导航靠GPS,但皮划艇,或其他小型船只,受制于防水要求、电力补充和不能腾空手来随时看数据的既定划行方式,决定了皮划艇不能依靠GPS,大部分情况下,指南针这种相对原始的工具,是更可靠的导航方式。除了划行的角度,还需要随时判断潮汐、风力、风向和洋流。关于潮汐的信息,个人经验是可以推算的:一般来说,农历初一和十五前后三天就是大潮,初七初八初九潮水是最小的,如果没有日历、没有任何辅助的工具,就观察月亮和星空来大致判断农历的日程。


入秋后,进入了江苏省,受潮汐的影响,洋流忽然失去了明显的固定方向。一般而言,一次涨退潮的时间,在12.5小时左右,水流的方向大概每6.5小时换一次, 每个月潮水涨幅最大和最小的日子,精确得像是一个神话、像一道万能的武功口诀,不过,自然的奥妙何尝被真正地穷尽过,唯一能确定的大概是:凡事皆有例外。有经验的渔民,会更深入地教会你一条常识:夏季末了,涨退潮的时间,每天顺延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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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走得越远,了解的东西越多,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无知,对一些东西会很敬畏。”好奇心不断地驱动闪米特走出去探险,“如果不出来探险,我很难感受幸福,但一个人如何维持幸福,是很主观的事。人的延伸,就像一条河流,每一步,你会走向哪儿,看起来是自己的选择,但其实不是自己的选择,不可能回头再改了,只能继续走下去。”


闪米特觉得自己是无神论者,但又自发地愿意跟随所经过的地方的民众,去信奉他们的神明。妈祖和德鲁伊他都信,并且觉得奇特,这两个文明从来没有接触过,一个东方一个西方,完全没有碰撞和交流,但他们的教义却惊人的相像,“他们虔诚地信奉他们的神,所信仰的神都是女性,两种宗教的信徒都是要出海的人,所有需要出海的华人,他们都信仰妈祖,他们也同时都信‘井神’。”


他似乎无所忌讳,至少在行为表象上,也都不讳言死亡。他说:“我不幻想死在探险路上,但当我走在探险的路上的时候,有随时死在探险路上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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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8日,是终结这次探险计划的日子,上岸的地点原本定在丹东市鸭绿江的入海口,因为国界戒备的原因,又临时往南移了几十公里。这天是农历的八月初八,潮汐的一个小峰值,早上九点开始划的,遇到大潮,浪高6米,最后一程大约划了20公里左右,中午1点左右,在鸭绿江以南50公里左右的一片滩涂上,一条浅河道的尽头、小半岛的拐弯处,远远看到一个小黑点的闪米特疾速地划过来,飞旋的桨的线条,在阳光下划着明亮跃动的线条,越来越近,北方海岸深褐色的滩涂地,在疾风中,是一种抵达尽头的空无之感,日光照耀,遍野喧哗。


几个朋友和当地报纸的人站在堤坝上,等着他靠近,闪米特不紧不慢沿着浅河划过来,滩涂上两三个劳动的人,继续着手中的工作,浑然不受打扰。闪米特没有着急上岸,在一个小河沟里把他的艇仔细地清洗一遍,就这样的三分钟,却显得极为漫长。这是一个从任何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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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 王晓东 / 采访、撰文 苏娅 /

编辑 何叶、段层

插画 陆红强 / 摄影助理 小夏、PH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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