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图！
今天讨论的话题跟裸贷的关系不大，但是却异曲同工。裸贷或多或少有些胁迫意味，这篇文章讨论的是另外一种形态，更坦白、更直接，更接近一门生意。
我们最近发现了一个app，在此知名不具了，文案号称是“通过内容付费与购买衍生品支持自己喜爱的创作者；鼓励通过渠道分销正版内容，获得正当、共赢、不损害创作者的收益。”然而上面的图片，主要风格是这样的：
这个外表可爱的app上分布着几十个应援团，每个应援团由一位小姐姐（？）运营，通过发布一段小黄文和一些引导性极强的照片来吸引浏览者，当然也会标上价格。当然小姐姐们发布这些大尺度的照片可能并非单纯就为了散播关心散播爱。
流量的最后导向其实是使用者购买APP中的虚拟货币，用虚拟货币在平台内购买团主们的图片和视频，完成交易，然后平台和po主分摊收成。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个以图片视频为商品，有内置购买系统的平台。
由于平台货币变现容易出现argue和麻烦，小姐姐们通常会在个人主页中写上QQ、微信或者电话，方便金主们私下投食——我们按照首页的联系方式，加上了其中好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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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的商业关系
通过网络认识的小姐姐们，第一印象是很冷酷。比如第一个通过我申请的小姐姐在第一时间发来如下公告：
尽管每个人的话术都有所不同，但总的来说，“收费/诉求/级别”三点，是基本套路。为了聊天，我（不得不）购买了其中一位小姐姐29元的套图。（此处无图：））
在成为消费者后，对方似乎总算卸下了心房。我终于获得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谈话：
-“你为啥要卖这些东西？”
-“赚钱啊。”
-“赚钱干嘛？”
-“擦屁股啊，之前欠了x呗。”
-“你还是学生吗？”
-“当然是了，不会骗你的。照片就是在我教室拍的。”
-“你是生活费不够吗？怎么会要这么多钱呢？”
-“买衣服买鞋子。”
她随后发来了一些淘宝链接，网络对面的小女孩通过贩卖自己照片换来的钱想要购买的，事实上都是一些很便宜的衣物和饰品，单价几乎都不超过300元。
-“你身边做这个的人多吗？”
-“我怎么知道！不过福利姬很正常吧，大家有需有求，各取所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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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coser
到福利姬
小女孩提到的福利姬，通常活跃在二次元圈，不管是否牟利，比较大尺度的性感照片或视频，几乎是标配。
“姬”在日语的概念里是对女子的美称，比如我们常听到的“歌姬”。“福利”一词各位老司机都懂的，各大直播平台频频出现。福利姬指的是cos圈中，依靠偶尔露胸露腿照福利粉丝，再从粉丝处收取一定报酬的coser。
因为置办cos服装、妆容、道具等需要一定费用，高度还原角色更是需要高昂的花费，cos爱好者们普遍年龄较小，很大一部分是在校学生，收入赶不上花销的时候，圈中便衍生出一些词如“讨要零花钱”、“投食”等，从粉丝处寻求经济上的帮助。
但很相对低成本获得金钱的方法让很多人从coser滑向了色情交易。金钱的引诱，虚拟世界对羞耻感带来的缓冲，加上粉丝对po主身材和颜值或真或假的夸赞，很多人并不觉得这事儿有多严重。这往往是福利姬们的第一波自我心理建设。
就像宅男们看片时候会有类型偏好，福利姬们的产出也各有细分，水手服、女仆装、校服、死库水、OL装、女教师、野外、自习室、公园、洗手间、酒店……各种场景套图视频，任君选择，有钱的金主还可以选择定制服务。
贩卖的形式是从图包开始，“图包”就是二十几张图打一个包，价格在30-80rmb之间；再后来是视频，视频价格稍微比图片贵一些，在50-90rmb之间，内容同样有细分+定制。
粉丝基础上去之后，就可以开始收“年费”了，年费在600-900rmb之间，包年期间可以享受各种各样的会员福利；名气大了以后，周边也可以卖起来了，比如各种原味产品，除了可以选择何种贴身物品，还可以选择物品在女孩身上停留的时间，以及穿着它去做什么：再再后来，似乎跟金主来一发价格高不麻烦体验也还好，ummm那就来一发吧。最后，要不介绍给身边的小伙伴，姐妹下海，自己当当中间人好像也是可以赚钱的。
以上便是一名女孩从coser到色情交易的普通过程。至于收入，根据APP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员工描述，月入几万，是这个圈子的普通水平，金字塔顶端的少女甚至可以月入20万。
看到这里，可能有些小姐姐觉得这钱忒好赚开始心动，那么，此处给“打算下海”的朋友提个醒，如果想入团上述APP，你需要发送一张露脸照+手写ID给后台管理员。接着，账号申请还需要手机号，在平台上获得的收入需要你的银行卡。以上这些信息都可以轻易查到你的真实身份，而你发布过的肉照，显然都成为了色情交易的证据。这个套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起“裸贷”以及其他网贷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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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链条上的
所有人
一条街上有人开工厂，就会有人来开小饭馆、服装店、小超市，旅馆等满足人们生活所需，还会有中介，负责帮初来乍到的新朋友找工作、租房子等，社区再成熟一点会有咖啡店、书店、酒吧KTV等文娱场所。
福利姬的圈子也一样，小姐姐们的卖力产出离不开摄影师们的协助，摄影师除了帮小姐姐拍图得到“福利”等非金钱报酬之外，脑子活络的也会自己去找猎物。囊中羞涩又物欲强烈的高中生、大学生哪见过拍几张照片就有五六百收入的事儿，纷纷答应，头枕水源的摄影师自然成为圈中手上资源最新的人，拍图售图甚至当起中介或者嫖客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说“拉皮条”这个角色，就很多样化了，有可能是小姐姐本人或者是摄影师、修图师兼任，也有一些专业皮条客，建立圈子中的小圈子微信群、贴吧、俱乐部等。我们尝试用QQ群搜索功能，搜出来一些东西，可以看到每一个Q群人数都接近2千人。男女比例五五开，相对平衡。年龄分布上90后和00后占大头。城市划分明确，方便线下活动展开。
“盗图”也是这个生态圈中奇葩的一环。国人在赚钱这件事情上思维开阔，可能某个图买多了的抠脚大汉某天突然醒悟“我手中握着这么丰富的资源库，卖出去说不定不仅能回本还能赚点钱”，有时候你也搞不清楚小姐姐的头像后面跟你对话的是不是个糙汉子。于是这个圈中便出现了这样一种现象，很多人通过各种方法，正常买也好，低价从用户手中回收也好，把其他小姐姐的图收归己有再进行二次三次售卖，从中牟利。
平台也是构成完整圈子功不可没的一个环。除了文章开头的app之外，仅在苹果平台上公开上架的，我数到的，似乎就不下5个。
小姐姐、摄影师、平台、买家、盗图者、皮条客、嫖客，在这个圈中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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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欲望吞噬的年轻人们
或许对于学生党来说，变成一个受欢迎的人，拥有粉丝，成为网红甚至明星，coser会是一个比较容易的开端，花费较少，操作简单，并且所承受的舆论压力也比较小。但是cos圈中的这种种暗涌，使得缺乏判断力的小孩非常容易被吞噬。
在coser当中，小男生下海也成为趋势之一，一是年纪小，心智尚不成熟，二是男性在对待“通过身体换取报酬”这件事情上的羞耻心似乎远远低于女性，三是依靠着各种肉照，还能收到男装时不可能收到的粉丝追捧。所以cos圈中有有一句话“男孩子千万不要开始cos女装”。
而我们揣测，二次元世界永远萌萌哒的语言体系和颜文字似乎也在无形之中减轻了很多coser的羞耻感：
“小哥哥们，久等啦，xx回归后第一波活动，吼吼吼！#转发抽奖# 转发此条+关注微博，O3月10日晚8点抽3人赠送此套福利ο(=•ω＜=)ρ⌒☆... ！动动你的小手手就可以咯(｡•̀ᴗ-)✧喜欢xx滴话，可以加群哟，奶猫小萝莉喵喵等着小哥哥～”……
这种萌萌哒的说话方式消解了色情交易这件事情本身的沉重感，并且潜意识上，会给很多未成年人造成合理化的观念误导。
无论是福利姬、还是之前曾经引起极大讨论的裸贷。这些现象其实都是在高度消费导向的社会中，被吞噬的年轻人们的一个侧面。
撰文：尼亚
编辑：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