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大射电望远镜FAST主体工程完工现场的小小仪式
上周,我们报道了藏在贵州深山里的世界最大射电望远镜 FAST(点击查看),在它的主体工程完工时,驻扎在那里的工程师们举行了一场不能更简单的庆祝仪式:他们聚在一起,打开一个装满氢气球的绿色塑料袋,伴随着气球缓缓升空鼓掌与欢呼,接着仪式就结束了。
如果没有见过这张图片,你一定无法把这场比中学校运会开幕式更简单的仪式,和世界上最大射电望远镜FAST建成的庆祝活动联系在一起。
比起你所熟悉的剪彩、演说、礼炮、香槟以及 after party,这些被放飞的气球看起来就像一个呆萌的玩笑,但从某种角度上看,这样的浪漫却更加隐秘而深远。
这让我们意识到,长久以来,人们可能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科学家们的庆祝从不需要仪式上的狂欢完成,在奥秘被揭晓的瞬间,他们的庆祝已经实现。
所以,我们尝试回答一个问题:科学家的浪漫是什么样的?
|| 飞向太空的伴手礼
2008年,宇航员 John Grunsfeld 飞往大气层之上进行哈勃太空望远镜的日常维修。他随身带了一对结婚戒指共同前往,这对婚戒属于美国已故天地物理学家 John Bahcall 和同为科学家的妻子 Neta Bahcall。
John Bahcall 为哈勃望远镜付出了半生心血,多次从国会手中拯救该项目,促成该一次次维修的进行。但遗憾的是直到2005年他离世前,都未能看到焕发新生机的哈勃望远镜。
1972年,以色列,工作中的 John 和 Neta。
2015年抵达冥王星的“新视野”号探测器上,同样附带彩蛋——克莱德·汤博的骨灰,美国宇航局以此来纪念这位冥王星发现者。
克莱德•汤博 美国天文学家
1930年代发现冥王星 1997年去世
而最近刚完成和木星轨道接入的朱诺号探测器,同样带着礼物前往:一枚印有伽利略画像及笔记的铝制徽章,以及一组富有童趣的铝制乐高塑像,分别是朱庇特、朱诺和伽利略。
朱诺号上的纪念品
不止以上个例,在飞向太空的途中,人类的行李中总会给诗意与浪漫留出空间。这些微小的物件,成为人类文明的使节,向宇宙中可能存在的生命示好,也将人类的历史埋进永恒。
|| 一张集体照
2014年末,德国杜塞尔多夫,15位来自世界各地的 OpenSSL 团队成员相聚在 Linux 基金会年度欧洲大会的现场,这是他们十五年来第一次见到彼此。
OpenSSL 是什么,有什么用?可能大部分人都并不关心这事,但它却是有史以来应用最广泛的开源密码库项目,换言之,如果它其中的代码存在漏洞,那么只要你联网,你的隐私文件和银行卡密码都将不再是秘密。
而这项责任艰巨的工作,却仅仅是由15个分布世界各地、互不相识的人,多年来依靠资助完成的。
无论从何种角度看,这次团聚都意义非凡。即便如此,这场为期三天的聚会内容也很简单:有关 OpenSSL 一切的谈论;被喝光的苏打水和可乐;场馆关门后餐馆里的啤酒和烤肉,它们构成了这场聚会的全部。
当聚会结束,留给大家的纪念是一份团队纲领性文件;达成一致的发布策略和漏洞处理;代码标准化和证书申请目录;以及发布在网站的官方路线图文件,和一张随意的集体照。
就是这张甚至没有凑齐团队成员的集体照
谁能想到,正是照片中的这些人,保护着我们的互联网隐私?
|| 藏在作品里
比起艺术家们的科幻创作,有些人更喜欢科学家们的艺术创作。科幻小说与电影常常容易偏离逻辑,但当科学家们用作品展现对万物静默如谜的思考和探究时,却是另一种难以抵抗的魅力。
NASA与JPL喷气推进实验室推出的太空旅行海报,名为《未来景象》
既是化学家也是作家的普里莫·莱维,在他的著作《周期表》里以各种元素为隐喻,讲述半自传故事的同时,穿插自己对二战大屠杀的反思和研究。书中他写道,“是氢没错,和星星、太阳里燃烧的元素一样。它的凝聚产生了这永恒而孤寂的宇宙。”
另一本在社交媒体上受到热捧的书,是来自意大利物理学家卡洛·罗韦利的《七堂极简物理课》。书中,他只用了100页的篇幅,向众人阐述20世纪以来的科学精粹——这不是一本充满考点的教科书,它得到最多的评价是“优美”和“诗意”。
在早前发表的一篇文章里,卡洛·罗韦利说:“科学是美丽而令人惊叹的。它需要验证,但更需要信仰。” 验证或许在实验室里完成,但信仰,却是写进骨髓里的。
王小波所说过,“在器物的背后是人的方法和技能,在方法与技能的背后是人对自然的了解,在人对自然的了解背后,是人类了解现在、过去和未来的万丈雄心”。这也正是科学家的诗意和趣味所在,他们的浪漫,在每一次脑力风暴里。
朝闻道,夕死可矣。对难以捉摸的生命和宇宙的热爱与求索,难道不是最迷人的吗?